窗外,雷声轰鸣,风雨大作,远处的房屋、树木、山丘无不在雨雾之中若隐若现、飘渺迷离,犹如伊人轻纱拂面,妩媚可人,朦胧得让人心醉。这是雨的世界,独自凭窗而坐,沏上一杯绿茶,静静地聆听,细细地品位。
在老家的房子两侧各种着一丛芭蕉,每到下雨天,风裹着雨直打在芭蕉上,我坐在窗前都能听到风舞芭蕉、雨打芭蕉之声,芭蕉顽强地与风和雨抗争着,任凭风吹雨打,那节奏犹如贝多芬的《生命交响曲》,波澜起伏,心潮澎湃。雨后的芭蕉,由于经历了风雨的洗礼,它愈加苍翠欲滴。
门前的荷塘则别有一番风景:荷花随风摇曳,犹如仙女听到“雨中曲”而翩翩起舞,荷叶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争先恐后的想接住从天而降的珍珠,好一场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的美景啊!在荷叶们欢呼雀跃的时候,好多珍珠滑落出来,掉进水里,一溜烟不见了踪迹。
随着雨声,我的思绪飘到了江南,烟雨蒙蒙之中,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,我见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--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。这是谁家的姑娘?是名门之后,还是邻家少女?雨浸湿了古老的青石板路,路面上偶有积水,路上行人稀少,一个婀娜的女子撑着油纸伞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地向我走来……近了,近了,丁香的芬芳越来越近,终于我看清了她的脸,原来这是一个结着愁怨的丁香一样的姑娘。此时,我多想上前叫住她,然后问问她:这么大的雨,她这是要去哪儿?为何双眉不展,满面愁容?正当犹豫之时,姑娘已经走到我身旁,眼中多了一分太息,看到他凄楚的模样,我欲言又止。等我回过神儿来,她已从我身边飘过,经过颓圮的篱墙,渐行渐远,直至消失在这雨巷里。我站在雨中,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弥留着的残存的丁香味儿,任凭雨水拍打着有些破旧的雨伞,可惜“雨”不怜人,它无情的冲淡了、冲走了丁香的芬芳。最后,雨巷里只剩我独自徘徊……
听雨听到这里,我不由得想起了宋代词人蒋捷的《虞美人》:少年听雨歌楼上,红烛昏罗帐。
壮年听雨客舟中,江阔云低,断雁叫西风。而今听雨僧庐下,鬓已星星也。悲欢离合总无情,一任阶前,点滴到天明。词人听雨的心情是复杂的,寥寥几句描绘的是自己的人生:少年风流、壮年飘零、晚年孤冷。同一个人,一样的雨,不同的时间,不一样的感受。
听雨,听的是一份心情。心情不同,所感亦不同。禅宗公案里有句话让我颇有感触--“不是风动,不是幡动,仁者心动。” 听雨抑或如此。
朝雨芳草,暮雨客舟,春雨杏花,秋雨梧桐。这是古时文人听雨的一种境界。我不是满腹经纶之人,更不是迁客骚人之辈,我只是滚滚红尘之中的一介凡夫俗子,听雨,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爱好,一种情趣,一份享受。
现如今,身处城市之中,高楼林立,受着钢筋、水泥的包裹,雨的声音变得单调而呆板,于是,听雨便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。但是,每逢下雨,我依旧会站在窗前,静静地听雨,只是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仍是家乡熟悉的画面:荷塘、芭蕉、小山丘……